“对碳达峰碳中和几个关系的进一步思考”中曾写过一段话:德国的能源转型受到国人,尤其是可再生能源研究者的推崇。德国的鲁尔煤矿产量逐步减少,尽管德国仍有人用煤炉烤火取暖;鲁尔矿区转型也是资源型矿区转型的成功案例。德国已经提出退出煤炭并不断提前退出时间,尽管最近的能源价格上涨对居民生活产生一定的影响,但并未影响德国能源转型的决心。
突然想起一个有趣的话题:德国曾经是“一个幽灵,共产主义幽灵”产生的地方,但德国并没有实现共产主义,却被东正教盛行的前苏联以及有着“天下为公”的中国所推广。
而今,“一个幽灵,碳中和的幽灵”在欧洲徘徊;未来的情形会怎么样呢?
一、受能源供应紧张和价格上涨影响,发达国家的碳中和进程相应调整
未曾想到,相隔不到半年时间,关于碳中和国际上就出现阵阵寒流。
从出台碳中和目标的主要发达国家情况看,能源结构调整进程受到较大影响。
英国石油(BP)发布了2022年版的《世界能源统计年鉴》。数据显示,由于经济活动的加速,2021年全球能源消耗量增长5.8%,超过了疫情前的水平。全球每日石油需求量比2019年减少370万桶,主要原因是航空业陷入低迷,石油消耗量较疫情前低33%。2021年,全球煤炭消耗量增长超过6%,略高于2019年,是2014年以来的最大增幅。
经济快速复苏使温室气体排放量增加了5.7%,接近2019年的排放量。与此同时,可再生能源增长强劲,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化石燃料的消耗量。
美国:限制环保署进行碳排放监管
美国最高法院6月30日在西弗吉尼亚州诉美国环保署(EPA)案作出最终裁决:限制美国环保署(EPA)利用《清洁空气法案》来监管发电厂温室气体排放的权力。这是美国最高法院作出的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案件裁决,将限制联邦政府应对气候变化的能力。
英法:推迟、重启燃煤电厂
全球范围内一度广遭“嫌弃”的煤电似乎正卷土重来。
受近期能源供应紧张影响,德国、英国、法国等相继呼吁节约用能,一改一直以来的“弃煤”姿态,表示将加大燃煤发电量,以弥补因天然气短缺带来的能源供应缺口。此外,为保障能源供应,印度、日本、韩国等国也陆续加大了煤炭用量。
英国考虑推迟关闭一些燃煤电厂的计划,以确保今年冬天的电力供应。据悉,英国要求国家电网电力系统运营商(ESO)设计一个框架,以鼓励电厂保持发电站的正常运行。
据法媒报道,6月底,法国准备重启一家煤电厂来保障电力供应。据报道,一份将在7月初的内阁会议上提交的法案显示,位于法国东部圣阿沃尔德(Saint-Avold)的煤电站最快能在下个月返聘71位前雇员,在冬季到来之前对电厂进行维护。
澳大利亚:限制煤炭出口
6月底,澳大利亚宣布接管电网运营,暂停境内“所有地区”电力市场现货交易,以求抑制电价、保障电力供应、防止大面积断电。据悉,这是澳大利亚电力市场现货交易市场自1998年以来首次暂停。
德国:确定撤销2035年100%的绿电目标
最近几天,有关媒体发布消息称,德国拟修改法律草案,撤销“在2035年之前能源行业实现温室气体排放中和”目标。本人不懂德文,不知道德国的原意是啥,但读了那个信息感觉说的是什么不甚清晰。
12日在微信发现,有人对此说法进行了校正。准确的说法可能是,“德国放弃2035年100%的绿电目标”。德国碳中和目标(确切的说是气候中和目标)是在2045年实现气候中和,这个目标没有变,是写进气候保护法的,德国的能源法案没有设定过2035年碳中和的目标,所以谈不上取消。
如果是那样的话,两者的意思差不多:因为有人将能源行业实现碳中和目标理解为100%的绿色电力生产。
事实上,绿色电力并不代表能源行业碳中和,因为绿色电力的光伏发电材料生产、设备报废后的回收处理等,还需要消耗能源、排放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。
德国上议院还批准了一项能源法案,包括新的可再生能源扩张目标、天然气进口计划以及燃煤和燃油发电机组可能重返电力市场。德国的目标是,到本世纪末将全国风能和太阳能装机容量实现三倍增长,从目前的117吉瓦增加到360吉瓦。
德国将绿电目标改为2030年达80%,这也是一个很高的目标,说明德国还要大幅度提高可再生能源的发展速度和占比,这个任务是十分艰巨的。由于俄乌冲突改变了德国之前的计划安排。如果说之前的计划是先退煤退核再退气,现在变成是先退气再退煤退核,最后目标是可再生能源发电。换言之,唯一不变的是光伏等可再生能源产业变得越来越重要。
由于能源进口价格飙升,德国自1991年以来第一次出现贸易逆差,经济学家Carl Weinberg表示:“德国引以为豪的贸易顺差已经消失,能源、食品和材料进口价格的上涨正在增加进口账单。”
二、突发事件对全球碳中和进程的影响简析
用一句含哲学意义的话说,任何事情的发展,都是波浪式前进、螺旋式上升的。
全球的碳中和进程,大致也是如此。
记得2005年在友谊宾馆参加一个会,刚好我的新书《循环经济学》出版,出版社的人帮我拿了一些到会场。西方参会人员都是主动购买书的,并要我签字。
其中,有位美国人还跟我聊天了半个小时,话题主要是环境保护。他先问我对中国环境保护的看法,我依据发展与环境保护的关系,认为我国环境会在某个阶段会变好的。他说我是“乐观”的,这个词他说出来我还没有听懂,问了以后才知道。
这位美国人告诉我,他在美国环保署工作了40年,美国的环境保护基本是“进三步退两步”的,有时严些有时松些,现在的环境质量已经很好了。
我仔细琢磨了一下,认为这样做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中国古人说“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”,这句话出于《曹刿论战》,同样可以用于其他工作方面。如果一项工作的“弓弦”一直绷得很紧,不是“弦”会断,就是其他地方会出毛病。
这样的例子还少吗?
我国的一些公共政策,无论是出发点,还是国外实施效果均是不错的,而在我们的执行中往往会“走样”。为什么呢?可能与所谓奥地利学派的“机会主义”有关,也就是说,执行的人会优先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政策加以实施。也就是政策执行中存在“利己”选择。是否存在管理人员为企业产品“代言”问题,不能一概而论,要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”。据说北京疾控中心的原主任就是因为收受“租金”而被审查的。
言归正传。
俄乌冲突,是影响当前欧盟国家能源供应的原因,也是影响欧盟国家调整能源和碳中和进程的突发因素。
我的判断是,这次的能源危机,将加快欧盟国家的能源转型进程,但需要一个过程,尤其是德国原来对俄罗斯的天然气依存度将近50%,一下子改变能源供应、产业布局和技术支撑体系,的确需要一个过程。
但德国在节能、低碳等方面的技术进步不会停下来,反而可能会加快。
看看美国的情况,结论也大致如此。
美国在《京都议定书》签订以后,小布什政府退出了;《巴黎协定》经过肯定和否定的反复。但是,美国自1973年能源危机后确定“能源独立”战略,到2021年基本实现了“能源独立”,在能源相关技术进步上也取得了较大进展。
这两天微信上传一个视频,我国的一位大专家说国外不会“减排”。对于这一点,我并不这么看。外国的“碳减排”(其实环境保护也是如此),不像我国主要靠行政手段推动,而是依靠企业技术进步实现的,这也是国外一直强调企业是“市场主体”的结果。依靠产业结构调整和技术进步促进污染物和二氧化碳减排,效果是逐步显现的。我国依靠“集中力量办大事”的制度优势,或依靠行政手段的好处在于,能迅速改变某一状态。例如,大气污染攻坚战,现在的效果有目共睹:天在变蓝,晒“蓝天白云”照片已成微信上的日常。
关于减排效果,我们可以从数据对比中发现,我国的万元产值能耗、污染物排放比国外还有不小的差距。
我个人把这一差距归结为发展阶段的差距。
总之,我们需要跟踪国外碳中和动态,更应该将关注点放在技术进步上,尤其是要关注颠覆性技术的研发和突破!
这也是我近来一直强调我们要从中国国情出发,另辟蹊径,走一条符合国情的碳中和之路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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